回不去的無奈！中印恩仇　印度加爾各答「中國城」漸沒落

記者傅家慶、姚仁祥／採訪報導

印度加爾各答在18世紀末吸引廣東客家移民前來打拚，因為把牛視為神聖的印度人不願意殺牛來做皮革，所以中國移民在這裡建立起皮革王國。但當印度漸漸崛起，兩國開始針鋒相對，1962年中印爆發邊境戰爭，華人被冠上通敵罪爆發出走潮，走不了的人被下放德里西邊一處沙漠的監獄軟禁。到1995年，印度再以工廠污染為由，強迫剩下的華人遷廠，華人勢力再度受創，再爆出走潮，從全盛時20萬人，到如今不到2000人，走一趟加爾各答「中國城」會感受到盡是一種回不去的無奈。

記者：「全印度唯一的『中國城』就在我們現在所在的加爾各答。不過這個加爾各答的中國城，它最大的特色就是，你如果不仔細找，看不太出來中國味。」

不像美國唐人街、橫濱中華街張燈結綵，巴不得讓你以為到中國，加爾各答中國城卻像被強灌孟婆湯，早已忘了前世的模樣。

中國城華人：「哪裡來的？」中國城華人：「台灣來的。」

偶然聽到幾句客家話，說明加爾各答中國城的上輩子是一部「客家打拚史」。

中國城華人：「梅縣。」記者：「也是梅縣？」
中國城華人：「梅縣呀。」記者：「那不是跟陳大哥一樣？」
中國城華人：「是呀，是呀，我們就都梅縣。」
記者：「你們就都是梅縣？喔，難怪。那這個以前是工廠嗎？」
中國城華人：「以前是工廠。」

以前是皮革廠，加爾各答中國城就是工業區，早從18世紀末就陸續有廣東客家人為了避禍或飢荒，移民到當時世界的知名大城──英屬印度首都加爾各答。他們從不願殺牛的印度人所不願做的「皮革業」起家，就像移民到新加坡、馬來西亞的華人一樣，稱霸輝煌，但如今多數卻早已關門大吉。

記者：「搬走主要原因是什麼？」
中國城華人：「政府的環保政策。」

1995年，印度以污染為由，強遷華人工廠，這只是華人式微的表面因素，更深層則要回溯到1962年。

中印邊境至今駐軍森嚴，因為和鄰國中國衝突不斷。1962年，中印在西藏以南、印度阿薩姆以北，爆發邊境戰爭，印度有上萬人傷亡或被俘。戰後加爾各答華人便形同清算勞改，關進德里西邊的沙漠監獄，數年後釋放回來，早已人事全非，華人勢力慘遭重創。

在這一條加爾各答的「孫逸仙街」，從名字就可看出中國移民在此處打拚的痕跡。不過此處現在最大特色就是「還看得出當年打拚的陳舊味道，卻看不出中國味」。陳學良印度華人第三代，他帶我們走在孫逸仙街附近的鞋店街，這是工業區外，另一處僅存的華人區。

記者：「老闆，你店開多久了？」
華人鞋店老闆：「這是我爺爺時期開的。」

同樣第三代，這家鞋店「萬興號」和整排鞋店一樣，隨便都是百年起跳。

華人鞋店老闆：「因為這裡生活不太好。」記者：「生活不是很好？怎麼說？」
華人鞋店老闆：「對呀，到其他國家比較好一點。」卻也跟每一家鞋店一樣，對於在印度生活，有種說不出的無奈。

記者：「我們可以看出任何圖案嗎？你有留下些照片嗎？」
華人第三代林先生：「可以，這裡，這是我名片。」
記者：「喔，這是你名片，上面說到設立於1799年。」

另外這家鞋店，從名片到招牌，看得出創立於1799年，店裡永遠掛著祖先遺照。這一部南亞打拚史，200多年後，第四代年輕孫子說來，盡是回不去的無奈。

記者：「你計畫出國唸書？」
華人第四代林貴昇：「對。」
記者：「你寧願留在這裡或是出國唸書？」
華人第四代林貴昇：「我想出國唸書，獲得更好機會。我寧願中國、加拿大或美國。」
記者：「就是不要印度就好？」
華人第四代林貴昇：「不，我不想。」記者：「為何？」
華人第四代林貴昇：「因為你知道，這裡沒有我想工作的機會。我們就像，你知道，少數民族，所以你會希望回到你原生的國家。」

走不走？留不留？陳學良選擇留下。走進他店面，和其他店不同的是，鞋款多樣、色彩繽紛。給客人多樣選擇，老闆更親自幫印度客人量尺寸，在異鄉打拚，身段一定要放得低。

華人第三代陳學良：「我知道我要到這邊，住在印度，在加爾各答，我要在這邊找一個生活，我就到這邊打仗。因為這個城市發展得越多，很多人買鞋子不一定要來中國街買鞋子。那我就找工廠，那個量比較大一點的。」

主動拜訪推銷，請工廠採買自己生產的工作鞋。時代在變，華人勢力在變，生活也在變。

華人第三代陳學良：「用手工的話，每一個人的做法、概念不同，我可以改天調整。」

而不變的是「永遠不怕改變、技術永不改變」，但卻還有一點私心不想改變，是那世世代代臨終前，傳承的歲月。（整理：實習編輯楊天佑）

   《消失的國界》節目播出時間

首播：三立新聞台（六）23：00
重播：三立新聞台（日）10：00、（隔週日）03：00

完整的內容，請鎖定三立新聞台《消失的國界》。加入【消失的國界】粉絲團，一起探索全世界！
https://www.facebook.com/113347522063809